第三十一章：唯一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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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汉子丢掉破烂不堪的柴刀，扭了扭脖子，阴阳怪气道：“不愧是岩宗的第一代长老，一身金甲功已至化境，可惜你还能撑得多久！”
王翦现在通体金黄，仿佛披上一层金色战甲，金芒流转，暗蕴其中。
他看清赤脚汉子的位置，蓄足了力气，怒吼一声，如上古巨兽般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含有万钧之势，让大地震颤。
赤脚汉子看到王翦冲将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光芒。
他狞笑一声，全身的肌肉开始颤抖。
从腿部开始，小腿，大腿，胸部，双臂，最后到手掌，每一处的肌肉依次爆炸膨胀，青筋虬结，最后全身的肌肉几欲破体而出，狰狞恐怖。
原本宽大旷荡的衣物，现在艰涩地贴在身上，好像下一瞬就要裂成碎片。
顷刻间，赤脚汉子已然变成了一个人形野兽！
王翦的铁拳已至眼前，他咆哮一声，已经变成砂锅大小的拳头，从身后猛地挥至身前，一拳对轰过去。
“砰！”
空间好像都晃了一下，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响起，地面陡然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两人四周方圆数丈的尘土无风自起，卷起漫天烟尘。
此刻，尘土弥漫中，王翦原地不动，金芒流转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右臂上倾覆的黄金战甲，出现了一丝裂纹。
而赤脚汉子却倒退了一丈左右，双脚在地面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现已地面平膝！
他面带狞恶，跳出沟壑，怒吼一声。
“再来！”
王翦和赤脚汉子同时冲向对方。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不断响起的闷雷之声。
“砰！！”
又是一拳，两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赤脚汉子的袖子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爆成了一团碎屑。
王翦那条手臂上的金色护臂则又多了几道粗大的裂纹。
两人止住退势，又是一拳轰向对方。
沉闷的声响中，两人再次分开。
又是一拳，又被轰退。
两人像是斗兽场上的两头蛮兽，眼中只有对方，一次次地冲击，周而复始，不知怠倦。
王翦后退的距离越来越远，金甲上的裂纹已经布满手臂，蔓延至胸口。
赤脚汉子的手臂上数条血管已然爆裂开来，鲜血淋淋，早已看不清手臂的模样，只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咆哮着再一次冲向王翦。
在两人碰撞的前一刻，他挪开了手臂，将自己的胸口露给了王翦的拳头。
而他的另一只手，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悄无声息地砸了上来。
他的双拳猛地锤向王翦的脑袋！
双拳贯耳！！
王翦看见赤脚汉子变招，却是毫不在意。金甲功的黄金铠甲覆盖全身，想要从头部寻找弱点，也只是痴心妄想。
但是，王翦没有料到赤脚汉子另一个手中偷偷地藏了一道五行雷符。
只听得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那识海中的金黄，也开始褪色、消散。
王翦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李二那边。
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嗬嗬”声。
但李二好像听到了，他挣扎着挣脱了老婆婆的阻拦，冲了过来，扑到已经倒在地上的王翦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王叔，你醒醒啊！
醒醒啊！
王叔！
王叔！
对不起！
对不起！！”
李二不知道怎么哭的，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哭成了一个傻孩子。
赤脚汉子站在一旁，全身的肌肉已经萎缩下去。
原本麦色的皮肤隐隐浮现出一层黑气，他吐了一口鲜血，其中夹杂着不少内脏碎块。
他擦了擦嘴角，身体有些颤抖，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他此刻的声音，像是两块砂布艰难地摩擦，异常的刺耳：
“何必呢！”
赤脚汉子转眼看向李二，面无表情，还在滴血的手臂，慢慢地伸向了依旧痛哭欲绝的李二头颈。
突然间，他猛地将血手握成拳头，砸向身后。
老婆婆灵巧地向后一跃，躲开了这一拳。
她手中握着一把鱼骨匕，站得笔直，一身凛冽的气势，却显得她脸上老态龙钟的样貌有些怪异。
赤脚汉子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他的声音变得嘈杂，还带些碎音，嘶哑得像是一块漏风的破布：
“老太婆，别多管闲事！”
老婆婆没有理他，她把手中的鱼骨匕，拿到眼前端详、抚摸，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甚是怀念。
赤脚汉子目露凶光，一转身，一脚朝李二踹去。
可是脖间的一丝寒意，让他不得不跃向一旁。
他怒道：“你可知……”
话未说完，他又是向右一闪。
老婆婆像是鬼魅一般，不时出现在他的身前、身后、左右。
他咬着牙，不停闪躲，心中却已是将这个老婆子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坚持不住，身形稍稍慢了一瞬。
赤脚汉子感觉脖子一凉。
这一凉，似乎凉到了秋天，丝丝寒气，瞬间涌进了他的身体。
隐约中，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何必呢。”
赤脚汉子想笑，但是已经笑不出来了，只是在心中想着，这报应来的可真快啊。
****
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蝉在树林里拼命地嘶叫。
老婆婆看了一会已经趴在王翦尸体上哭睡着的李二，转头又看向四周，一片狼藉。
她摇摇头，眼中有种难以诉说的落寞。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李二缓缓醒来。
他跪坐在王翦尸体的旁边，愣愣发呆。
雨越下越大。
老婆婆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那块雨棚，在散了一地的残碎木头中，用三根细长的木头，支了个三脚架，然后用雨棚围住了两面。
她和李二，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雨中，棚下，一起发呆。
到了晚上，雨还是没有停，空气中，竟有了丝丝凉意。
老婆婆燃起了一个小火堆，还煮了一锅粥。
她盛一碗给李二，李二摇摇头。
她只好自己喝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天晴。
稠密的蝉鸣声骤然刺进耳腔……
“有铁锹么？”
嘶哑的声音蕴含着巨大的悲痛，让人忍不住心尖都颤了一颤。
老婆婆点点头，“我出去找找。”
不一会，老婆婆手里拎着一把铁锹回来。
“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也可以让他们做个伴。”
李二把王翦背在身上，跟在老婆婆身后。
走不远，就在一个山坡的背面，那里已经有了一座矮坟。
老婆婆把铁锹递给李二，李二接过铁锹开始挖。
老婆婆就坐在那座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李二把王翦埋了，也把十七年的感情一起埋了。
李二想起，还在禹城的时候，王叔几次催促他离开禹城，但是他不听劝、固执、死心眼，把自己那一点点的私欲无限放大，无视其他人的努力，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最后在那场与恶魔的倾城之战中，王叔身受重伤。
为了保护他。
李二的手紧紧地攥住，指甲入了手心，却没有一丝感觉。
他有些后悔，如果他能听一次劝，如果，他能提前走几天，哪怕只有一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惜后悔没用，王叔死了。
风起风落，云卷云舒，时间不知又走了几个轮回。
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每个人都会死去，所以要珍惜还活着的日子，那是死去的人，唯一的挂念。”
李二转头。
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位年轻妇人，中人之姿，却有种绝尘的气质。
她眯起丹凤眼看向远方，显得眼睛又细且长。
李二站起身，向她鞠了一躬。
“谢谢。”
老婆婆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李二拍拍身上的泥土，深吸一口气，也大步离开。
她向南。
他向北。
而他和他，永远长眠于此。
心挂他方。
赤脚汉子丢掉破烂不堪的柴刀，扭了扭脖子，阴阳怪气道：“不愧是岩宗的第一代长老，一身金甲功已至化境，可惜你还能撑得多久！”
王翦现在通体金黄，仿佛披上一层金色战甲，金芒流转，暗蕴其中。
他看清赤脚汉子的位置，蓄足了力气，怒吼一声，如上古巨兽般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含有万钧之势，让大地震颤。
赤脚汉子看到王翦冲将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光芒。
他狞笑一声，全身的肌肉开始颤抖。
从腿部开始，小腿，大腿，胸部，双臂，最后到手掌，每一处的肌肉依次爆炸膨胀，青筋虬结，最后全身的肌肉几欲破体而出，狰狞恐怖。
原本宽大旷荡的衣物，现在艰涩地贴在身上，好像下一瞬就要裂成碎片。
顷刻间，赤脚汉子已然变成了一个人形野兽！
王翦的铁拳已至眼前，他咆哮一声，已经变成砂锅大小的拳头，从身后猛地挥至身前，一拳对轰过去。
“砰！”
空间好像都晃了一下，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响起，地面陡然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两人四周方圆数丈的尘土无风自起，卷起漫天烟尘。
此刻，尘土弥漫中，王翦原地不动，金芒流转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右臂上倾覆的黄金战甲，出现了一丝裂纹。
而赤脚汉子却倒退了一丈左右，双脚在地面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现已地面平膝！
他面带狞恶，跳出沟壑，怒吼一声。
“再来！”
王翦和赤脚汉子同时冲向对方。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不断响起的闷雷之声。
“砰！！”
又是一拳，两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赤脚汉子的袖子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爆成了一团碎屑。
王翦那条手臂上的金色护臂则又多了几道粗大的裂纹。
两人止住退势，又是一拳轰向对方。
沉闷的声响中，两人再次分开。
又是一拳，又被轰退。
两人像是斗兽场上的两头蛮兽，眼中只有对方，一次次地冲击，周而复始，不知怠倦。
王翦后退的距离越来越远，金甲上的裂纹已经布满手臂，蔓延至胸口。
赤脚汉子的手臂上数条血管已然爆裂开来，鲜血淋淋，早已看不清手臂的模样，只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咆哮着再一次冲向王翦。
在两人碰撞的前一刻，他挪开了手臂，将自己的胸口露给了王翦的拳头。
而他的另一只手，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悄无声息地砸了上来。
他的双拳猛地锤向王翦的脑袋！
双拳贯耳！！
王翦看见赤脚汉子变招，却是毫不在意。金甲功的黄金铠甲覆盖全身，想要从头部寻找弱点，也只是痴心妄想。
但是，王翦没有料到赤脚汉子另一个手中偷偷地藏了一道五行雷符。
只听得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那识海中的金黄，也开始褪色、消散。
王翦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李二那边。
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嗬嗬”声。
但李二好像听到了，他挣扎着挣脱了老婆婆的阻拦，冲了过来，扑到已经倒在地上的王翦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王叔，你醒醒啊！
醒醒啊！
王叔！
王叔！
对不起！
对不起！！”
李二不知道怎么哭的，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哭成了一个傻孩子。
赤脚汉子站在一旁，全身的肌肉已经萎缩下去。
原本麦色的皮肤隐隐浮现出一层黑气，他吐了一口鲜血，其中夹杂着不少内脏碎块。
他擦了擦嘴角，身体有些颤抖，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他此刻的声音，像是两块砂布艰难地摩擦，异常的刺耳：
“何必呢！”
赤脚汉子转眼看向李二，面无表情，还在滴血的手臂，慢慢地伸向了依旧痛哭欲绝的李二头颈。
突然间，他猛地将血手握成拳头，砸向身后。
老婆婆灵巧地向后一跃，躲开了这一拳。
她手中握着一把鱼骨匕，站得笔直，一身凛冽的气势，却显得她脸上老态龙钟的样貌有些怪异。
赤脚汉子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他的声音变得嘈杂，还带些碎音，嘶哑得像是一块漏风的破布：
“老太婆，别多管闲事！”
老婆婆没有理他，她把手中的鱼骨匕，拿到眼前端详、抚摸，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甚是怀念。
赤脚汉子目露凶光，一转身，一脚朝李二踹去。
可是脖间的一丝寒意，让他不得不跃向一旁。
他怒道：“你可知……”
话未说完，他又是向右一闪。
老婆婆像是鬼魅一般，不时出现在他的身前、身后、左右。
他咬着牙，不停闪躲，心中却已是将这个老婆子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坚持不住，身形稍稍慢了一瞬。
赤脚汉子感觉脖子一凉。
这一凉，似乎凉到了秋天，丝丝寒气，瞬间涌进了他的身体。
隐约中，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何必呢。”
赤脚汉子想笑，但是已经笑不出来了，只是在心中想着，这报应来的可真快啊。
****
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蝉在树林里拼命地嘶叫。
老婆婆看了一会已经趴在王翦尸体上哭睡着的李二，转头又看向四周，一片狼藉。
她摇摇头，眼中有种难以诉说的落寞。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李二缓缓醒来。
他跪坐在王翦尸体的旁边，愣愣发呆。
雨越下越大。
老婆婆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那块雨棚，在散了一地的残碎木头中，用三根细长的木头，支了个三脚架，然后用雨棚围住了两面。
她和李二，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雨中，棚下，一起发呆。
到了晚上，雨还是没有停，空气中，竟有了丝丝凉意。
老婆婆燃起了一个小火堆，还煮了一锅粥。
她盛一碗给李二，李二摇摇头。
她只好自己喝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天晴。
稠密的蝉鸣声骤然刺进耳腔……
“有铁锹么？”
嘶哑的声音蕴含着巨大的悲痛，让人忍不住心尖都颤了一颤。
老婆婆点点头，“我出去找找。”
不一会，老婆婆手里拎着一把铁锹回来。
“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也可以让他们做个伴。”
李二把王翦背在身上，跟在老婆婆身后。
走不远，就在一个山坡的背面，那里已经有了一座矮坟。
老婆婆把铁锹递给李二，李二接过铁锹开始挖。
老婆婆就坐在那座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李二把王翦埋了，也把十七年的感情一起埋了。
李二想起，还在禹城的时候，王叔几次催促他离开禹城，但是他不听劝、固执、死心眼，把自己那一点点的私欲无限放大，无视其他人的努力，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最后在那场与恶魔的倾城之战中，王叔身受重伤。
为了保护他。
李二的手紧紧地攥住，指甲入了手心，却没有一丝感觉。
他有些后悔，如果他能听一次劝，如果，他能提前走几天，哪怕只有一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惜后悔没用，王叔死了。
风起风落，云卷云舒，时间不知又走了几个轮回。
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每个人都会死去，所以要珍惜还活着的日子，那是死去的人，唯一的挂念。”
李二转头。
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位年轻妇人，中人之姿，却有种绝尘的气质。
她眯起丹凤眼看向远方，显得眼睛又细且长。
李二站起身，向她鞠了一躬。
“谢谢。”
老婆婆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李二拍拍身上的泥土，深吸一口气，也大步离开。
她向南。
他向北。
而他和他，永远长眠于此。
心挂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