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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度金针、漫牵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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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牧猛然伸出左手,将邱雪伊往床边拽去,右手从脑后包抄按住肩膀,身体一同扑上来将整个软绵绵的身体紧紧压在了紫檀床榻上。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充满憎恨,却又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丝怜惜,瞳孔里全是近乎乞怜的柔软,无边恨意在此刻荡然一空,抬起手掌轻轻地触摸着冰雪的肌肤,喃喃自语道。

    “当日,你是否因为中意我才救我的?”

    邱雪伊没有作声,忘了有多久,这手掌依旧如此宽大,似乎在他的手心里,自己永远都是最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哪怕她已贵为皇后。只是这手掌,布满老茧,曾经挥笔成诗的飘逸,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邱雪伊呢喃着,“度金针、漫牵方寸。”

    “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你不配提及我的回忆。”轩辕牧又怒了,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发火的,厉声逼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你如果爱我,你还需要这个答案吗?”

    轩辕牧一愣,自嘲起来,“哈…哈…我终于知道当初你坚决不跟我走的原因了,你瞧不起我,认定这天下就是赵家的…”

    ……

    街道上的人赶紧散开,沿两边路肩行跪礼,他们不认识太子模样,四爪蟒袍还是认识的。

    太子摆手示意免礼,吩咐衙卫将轩辕牧绑了。

    邱雪伊欲上前解围,被冰冰拉住,奉劝道,“姐姐不要,太子从小在国子监学习,听说很不喜外人,还是不要劝阻的好。”

    思忖片刻,见人就要被带走,邱雪伊咬咬嘴唇,心一横跑了过去。

    “拜见太子殿下,妹妹邱雪伊,敢问此人犯了何罪要捉拿他呢?”

    赵熙来闻声回头,高鼻梁上一双丹凤眼上下观看,凝眸思索一番,以为愠怒,谁知竟眉开眼笑,小碎步迎了上来,幡然笑道。

    “原来是雪伊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见对方一头雾水,他又解释道,“可知当年父皇与坤王叔北上罚燕的时候,父皇曾将咱俩交给婶子照看,据说我俩还一块吃过豹奶呢!”

    邱雪伊愕然,确有此事,哭笑不得道,“那哪是豹奶,好像是牛奶,你记错了吧!”

    “不打紧,今日终于见到姐姐真是开心,我这平日里想出来玩父皇不允,咱们长大后还是头一次见呢!”

    邱雪伊点点头,说明来意,太子显得很是为难,入城的难民全部逃了,北方战况未曾打听得半点消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放掉难以向父皇复命,只好婉言道。

    “姐姐放心,他只要没犯事,衙门不会难为他的,但是我们得探听一些消息,暂且将人带走,晚些你再来接他可好?”

    轩辕牧见她还想争取,急忙道,“多谢郡主殿下替在下求情,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身为晋国百姓,理应为国鞠躬尽瘁,我正好将所见所闻告诉太子殿下。”

    “只是…”轩辕牧顿了顿,注视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丝温情,不舍地说道,“只是与郡主借的钱,怕是要晚些还你了。”

    话语中流露出难舍的期许,两人心中,不经意泛起缕缕涟漪,仅在两次对视中,涌出奇异的热量,说不清,道不明。

    诗词大会三日之期近在眼前,自李唐来,山水抒物和边塞短诗早已司空见惯,格律和韵味虽层出不穷,却难再有跨越,晋国皇帝攻伐猛烈,所倡多为豪放调子,若论到婉约者,当今天下唯轩辕牧独占鳌头。

    回幕王府的路上,邱雪伊心里难免抱憾,天下才有一石,八斗若无,今年的诗词大会亦是损失。

    她自小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本是前朝重臣,三岁时便将她送到洛枫门下,学的正是婉约词,初入江南,倒对知性温柔倾爱些,后又师承黄衫学习剑术。

    晋国建立后,至此天子脚下,名为一家亲近册封郡主,享公主待遇,实则不过囚禁罢了,有家难回。

    夏侯松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笔墨纸砚,以及贵族公子打榜的诗词,回去后便分给冰冰和邱雪伊,这次说好要抢个前三的,一二给太子和姐姐无怨无悔,第三嘛,他满怀憧憬,胸有成竹。

    见他手里不少,顺手多拿了一份,坤王府小主就邱雪伊一人,要说这送给谁,可就得夏侯松猜破头了。

    一连串说了好几个贵族公子,包括藤王府公子赵乾坤和中书令公子张少封。皇帝一共有亲兄弟三人,藤王和誉王,以及堂弟景王。

    今年的诗词会是太子举办,所以达官显贵亲族子弟参加的都很多,听说连公主也要来。

    唯有夏侯冰冰似笑非笑,猜到了些眉目,但轩辕牧进了衙门,三天内怕是出不来了,她不忘劝阻姐姐,这件事牵扯极深,尽量不要掺合。

    吃完饭,夫人派丫鬟送她们回府,送了好大一篮子车厘子,还有一些绸缎,实在推脱不掉。

    坤王府与幕王府就隔着两条街道,回到府门,姨娘又挑了些礼品和借的银子给思思一并带回去。

    姨娘让羞莲去给邱雪伊挑选元宵节的衣服,她则遣散仆从,将邱雪伊带到了房间里,回头小心翼翼将门关上,不忘了凑在门缝看门外的情况,确定了没其他人这才拉上帘子坐下。

    邱雪伊见状,知是家里有了新消息,急忙询问。

    “雪儿,今天你表哥来京城了,老爷说最近京城可能会有事情发生,要你谨慎小心,平常就待在家里少出门去。”姨娘道,“我托人给你弄了新的琴和剑,平常就在家里练练剑弹弹琴,等过了元宵节再看。”

    邱雪伊点头应允,姨娘知她喜欢花草,亲自将她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番,放了几盆刺玫在窗台,帘帐和被褥都换成了粉红色,书桌还加了两本最新的琴谱和剑诀。

    表哥在京师暗中调查,具体事情连姨娘都没告诉。

    邱雪伊灭了灯,宽衣解带,轻手轻脚钻入被窝,闭上眼睛,脑中第一个浮上的人影,居然是轩辕牧。

    这次的诗词大会看来他参加不了了,这几日也不方便出门。

    思索间,窗外传来悠扬的笛音,婉转欢快,飘荡在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