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蝴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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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翁摇橹，乌篷船缓缓在水中前行。
游客大婶不磕着瓜子，用沪渎话叨叨着，“姑娘，这大白兔奶糖、还有城隍庙的五香豆……这些不都是咱们沪渎的零食？”
她边上的一个阿姨也说：“小姑娘想得倒蛮周到的，怎么不放点你们当地的东西，给我们们尝尝特产，也好促进你们的旅游业嘛。”
孟十洲蹲在船尾取景，听着她们的闲话，不禁扬起了嘴角。
可不是吗？
这些东西都是苏晓梦特地买回来带给家里人的，怎么可能是长洲特产？现在分给了这些游客，恐怕心里早就凉凉了，现在也只能假装一本正经解释说因为千楸的沪渎游客多来搪塞。
眼看姑娘有些尴尬，大婶身边的大叔推搡她，低声说：“好来，侬就喜欢揩油捡便宜……”
苏晓梦见总算解了围，才站了起来，将千楸的历史缓缓道来，“千楸历史悠久，早在5500多年前的崧泽文化时期就有先民存在。
古镇传统建筑以明、清为主，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以民居民宅、四合院为主，另外还有水墙门、吊脚楼、落水廊棚、桥楼廊坊等独特的河街集市建筑……”
说到此处，嗑瓜子的大婶又叨叨起来：“你们这儿风景虽好，只可惜假的东西太多。可不能再拆了啊，再拆下去，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来了……”
在相机的取景器里，孟十洲无意间捕捉到了苏晓梦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他放下了相机。
“听说你们这里还有个关于明朝皇帝的野史，要不你说说？”大叔二次解围。
苏晓梦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继续说：“是有，说是明武宗朱厚照偷偷下江南游玩，爱上了千楸的一个美人，封其为蝶妃，并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湖名曰照明湖，联通之河为御带河……”
“你说的这个听说过，说是他们还在这里过了一阵普通夫妇的生活啥的，这个不可信，咱先不提历史上明武宗有没有下过江南，有没有蝶妃这号人，就他那个荒淫无度的德行，怎么可能这么痴情？”
“就是，肯定是编出来的噱头！现在很多地方都这样，为了吸引别人来玩，净搞些有的没的……”
大叔见自己帮了倒忙，十分尴尬，只能继续问些其它的岔开话题。
苏晓梦却是完全不介意，有问必答，上至历史民俗，下至吃喝玩乐都一一介绍，每过一处值得提及之处也不会错漏。向外人诉说着家乡的风貌，自己的心也早早地飘回了家。
天气忽而转凉，似有天青色等烟雨的姿态。
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看了看天色问：“导游，你们这里有什么住的地方可以推荐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船夫叶翁忽然笑眯眯念起诗来，“百花放满园，千蝶绕梁前，有客远方来，醉香四季天。当然是蝴蝶客栈！”
***
在游人的心中，江南总是烟雨缠绵之景。
好在今时正逢中秋佳节，江南各处古镇集万千灯火，亦辉煌、亦阑珊点缀于华夏大地上，并未被烟雨朦胧渲染，唯有繁华似锦。
若生在江南有什么好艳羡的，恐怕便是在江南水乡的古镇之上，开一家客栈，闲来无事品茶待客，种花植树，赏四季微妙变幻，安然度日。苏晓梦的父亲苏世明便是如此。
苏世明总是对女儿说自己能有此晚年，全靠祖上积德，令他这么普通的一个人，竟能侥幸变成了雷家的上门女婿，拥有了一方院落安居乐业。若说有什么遗憾，也只有是雷晓莲的早逝。
雷晓莲一向体弱，夜夜都要做梦。但她总是宽慰丈夫说比起那些从不做梦的人，自己在梦中的时光已然是比他人多活了半辈子。
于是后来他们的女儿取名叫苏晓梦，祖宅也叫作了蝴蝶居，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意思。
既是蝴蝶居，便不能没有蝴蝶，因而要有花。
于是在太太余下的岁月之中，苏世明执子之手，在庭院中种植了各种不同的花卉，四季轮回而生生不息，恍若把天界的百花仙子全请入了园中聚会，热闹非凡。
有了百花作客，自然便有了不请自来的蝴蝶，好在江南不似北方偏爱落雪，因而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季，院落也是不甘寂寞的。
不过，雷晓莲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的蝴蝶客栈，除了这繁花万紫千红之外，还被她古灵精怪的女儿打造成了另一番奇特的景致。
***
今日大早，就在苏晓梦接到求救电话之前，蝴蝶客栈有客登门——
“小二，来一壶桃花酿，再给我一间上等客房，能看见古镇街景的！中秋放假是到二十五号……那就住上三天。”
店小二装扮的顾盼看了一眼客官，见对方穿着一件水绿色对襟长衫，袖口绣着几团金菊花簇，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挂着貔貅黄玉。乌发束冠插凤尾玉簪颇为俊朗，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特别好看。
顾盼看他这一身装扮，判断应该是个知道客栈规矩的熟客，“请问，预约号是多少？”
听见“预约”两字，绿衣公子有点懵，他已经一屁股坐在院子内的石凳上喝起佳酿来，这时抬头朝边上一个背着大小行李箱的四眼望去：“弯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来了随便住嘛？”
刘弯弯立马垮下脸来，“会长，我也没办法。这家客栈规矩多，老板说房间三个月已经订满了，如果非要住只能当天碰运气。这事和你说过，差旅费的报销单还是你亲自签的呢。”
对方陷入回忆，刘弯弯瞄了一眼“小二”，眼神十分无辜，还带着七分恳求。
顾盼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解释说：“你们穿汉服来，我以为你们知道规矩。既然两位还不清楚，那先了解下蝴蝶客栈入住协议吧，顺便可以等等，说不定有人临时决定退房呢？”
顾盼从胸口掏出一卷竹简，摊开念起来：“一、必须提前三个月通过书快递书信预约或者亲临撞缘，若有空房可直接入住。”
“所以，我们算是无缘咯？”何止如玉般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发带，“说白了不就是先来后到？呵，所谓缘分不过是一切的因果必然罢了，本公子偏不信缘分，缘分都是可以制造的……”
这时，有两个客人突然来找顾盼，说要退房，可以将房间留给他们的一个朋友，顾盼却说没有这个规矩，因为眼前正有两个客人要住。
等两人走了，他对刘弯弯二人笑了笑，“看，这不还是有缘的？”刘弯弯兴冲冲地去看房间，回来时垂头丧气地告知，这是一件偏房，就在厕所旁边。
绿衣公子显然很不满意，撑着脑门，抬头看着二楼，故意大声说：“要住，就得住最好的。”
顾盼只能强颜欢笑，“公子果然是头一次来，我们客栈别说是偏房，就算是柴房也有人抢着住呢，上次还有个客人自己非要搭帐篷睡在院子里……”
“呵，这么说，你们的茅房也是香的咯？”
“常年熏老山檀香，自然是香的。”
顾盼只是笑笑，以迅雷之速接念上下一条，“二、凡入住皆需更换古装，可自带或租用客栈服饰。蝴蝶客栈提供免费更衣梳妆、古代知识讲解服务。”
刘弯弯一听急了，“呀，哥，这租衣服可以报销么？”
“届时找个美女给你更衣，自己掏两百。”
顾盼顿时脸一黑，“三、汉服社、国学社等传统文化社团成员订房可享八折优惠，社长级可优先选房……”
话音未落就见刘弯弯乐了，他得意洋洋挺直了腰板，“小二，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何人？他可是古风圈赫赫有名的荷风会会长何止!”
见顾盼无不惊疑从头到尾打量着何止，更是有了信心，“怎么样，惊掉下巴了吧？”
何止正襟危坐，万般傲娇地抚弄着发丝，正脑补店小二突然下跪，然后说出他的经典台词，“何公子请见谅，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顾盼却一字一句说：“抱歉，荷风会是COSPLAY社团，属于游戏性质，不在此范围内。”
何止豁地站了起来，“我说你究竟了解不了解我们荷风会？我们绝对推崇华夏传统文化，扮演的都是历史名人和名著角色，还立足原创故事，研发原创人物，原创剧情，原创服化……”
顾盼若有所思，点着头。
“果然小二是个聪明人，孺子可教也。”刘弯弯拍了拍顾盼的肩膀，讨好地对何止媚笑。
顾盼却没接茬，继续说：“四、本店仅限现金支付，店内不提供无线网络和电视节目。”
“真是对牛弹琴！”何止忿忿喝干了杯中酒，转身冷笑着凑近顾盼，“仅限现金支付，那你们收不收银票啊？难不成手机也不能用，洗澡水还要自己用铁壶烧，只能在木盆子里洗？”
“五……”
“别五了，你走吧，我们再商量一下要不要住这里。”何止摆了摆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刘弯弯。
刘弯弯这才取下沉甸甸的大包，拿出一罐饮品，递了过去，“哥，喝点凉茶消消气。”何止抬手接过，狠狠掰开，一口气喝了精光。
顾盼眼睛虽然小，但是眼力劲却极好，一眼就瞥见了刘弯弯背包里一应俱全的摄影器材，朗声大喝：“五、本客栈禁止拍摄。”
“嘭”一声，凉茶罐头气炸落地。
刘弯弯随着顾盼的手指跑到客栈大门外一瞧，果然看见门口树枝上挂着一个禁止摄影的木牌，不禁口中飙出两个脏字。
“我说小二，你们这些破规矩都是谁定的啊？”何止涌动的暴躁全发泄在了这个“二”字上头。
“我家小姐定的。”顾盼不慌不忙捡起罐头，“不要随手丢垃圾。我家小姐还有第六条规矩，今日起，客官们不许叫我们客栈员工小二，都得改叫伙计。”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客房不等客，要住赶紧！”
何止看着他很有骨气的背影，冷哼一声
“哥，不能拍照，那咱们还住不住啊？”刘弯弯惶恐，凑近问何止。
“住，不仅要住，还要住上房。”何止起身，翩翩向大堂走去。刘弯弯屁颠屁颠跟在后头，诚惶诚恐，“那、那、那拍照呢？”
“照拍。”
刘弯弯看见何止微微转头的侧脸，嘴角划过一丝罪恶的笑意，心头凉风飕飕。
叶翁摇橹，乌篷船缓缓在水中前行。
游客大婶不磕着瓜子，用沪渎话叨叨着，“姑娘，这大白兔奶糖、还有城隍庙的五香豆……这些不都是咱们沪渎的零食？”
她边上的一个阿姨也说：“小姑娘想得倒蛮周到的，怎么不放点你们当地的东西，给我们们尝尝特产，也好促进你们的旅游业嘛。”
孟十洲蹲在船尾取景，听着她们的闲话，不禁扬起了嘴角。
可不是吗？
这些东西都是苏晓梦特地买回来带给家里人的，怎么可能是长洲特产？现在分给了这些游客，恐怕心里早就凉凉了，现在也只能假装一本正经解释说因为千楸的沪渎游客多来搪塞。
眼看姑娘有些尴尬，大婶身边的大叔推搡她，低声说：“好来，侬就喜欢揩油捡便宜……”
苏晓梦见总算解了围，才站了起来，将千楸的历史缓缓道来，“千楸历史悠久，早在5500多年前的崧泽文化时期就有先民存在。
古镇传统建筑以明、清为主，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以民居民宅、四合院为主，另外还有水墙门、吊脚楼、落水廊棚、桥楼廊坊等独特的河街集市建筑……”
说到此处，嗑瓜子的大婶又叨叨起来：“你们这儿风景虽好，只可惜假的东西太多。可不能再拆了啊，再拆下去，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来了……”
在相机的取景器里，孟十洲无意间捕捉到了苏晓梦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他放下了相机。
“听说你们这里还有个关于明朝皇帝的野史，要不你说说？”大叔二次解围。
苏晓梦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继续说：“是有，说是明武宗朱厚照偷偷下江南游玩，爱上了千楸的一个美人，封其为蝶妃，并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湖名曰照明湖，联通之河为御带河……”
“你说的这个听说过，说是他们还在这里过了一阵普通夫妇的生活啥的，这个不可信，咱先不提历史上明武宗有没有下过江南，有没有蝶妃这号人，就他那个荒淫无度的德行，怎么可能这么痴情？”
“就是，肯定是编出来的噱头！现在很多地方都这样，为了吸引别人来玩，净搞些有的没的……”
大叔见自己帮了倒忙，十分尴尬，只能继续问些其它的岔开话题。
苏晓梦却是完全不介意，有问必答，上至历史民俗，下至吃喝玩乐都一一介绍，每过一处值得提及之处也不会错漏。向外人诉说着家乡的风貌，自己的心也早早地飘回了家。
天气忽而转凉，似有天青色等烟雨的姿态。
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看了看天色问：“导游，你们这里有什么住的地方可以推荐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船夫叶翁忽然笑眯眯念起诗来，“百花放满园，千蝶绕梁前，有客远方来，醉香四季天。当然是蝴蝶客栈！”
***
在游人的心中，江南总是烟雨缠绵之景。
好在今时正逢中秋佳节，江南各处古镇集万千灯火，亦辉煌、亦阑珊点缀于华夏大地上，并未被烟雨朦胧渲染，唯有繁华似锦。
若生在江南有什么好艳羡的，恐怕便是在江南水乡的古镇之上，开一家客栈，闲来无事品茶待客，种花植树，赏四季微妙变幻，安然度日。苏晓梦的父亲苏世明便是如此。
苏世明总是对女儿说自己能有此晚年，全靠祖上积德，令他这么普通的一个人，竟能侥幸变成了雷家的上门女婿，拥有了一方院落安居乐业。若说有什么遗憾，也只有是雷晓莲的早逝。
雷晓莲一向体弱，夜夜都要做梦。但她总是宽慰丈夫说比起那些从不做梦的人，自己在梦中的时光已然是比他人多活了半辈子。
于是后来他们的女儿取名叫苏晓梦，祖宅也叫作了蝴蝶居，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意思。
既是蝴蝶居，便不能没有蝴蝶，因而要有花。
于是在太太余下的岁月之中，苏世明执子之手，在庭院中种植了各种不同的花卉，四季轮回而生生不息，恍若把天界的百花仙子全请入了园中聚会，热闹非凡。
有了百花作客，自然便有了不请自来的蝴蝶，好在江南不似北方偏爱落雪，因而哪怕是最寒冷的冬季，院落也是不甘寂寞的。
不过，雷晓莲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的蝴蝶客栈，除了这繁花万紫千红之外，还被她古灵精怪的女儿打造成了另一番奇特的景致。
***
今日大早，就在苏晓梦接到求救电话之前，蝴蝶客栈有客登门——
“小二，来一壶桃花酿，再给我一间上等客房，能看见古镇街景的！中秋放假是到二十五号……那就住上三天。”
店小二装扮的顾盼看了一眼客官，见对方穿着一件水绿色对襟长衫，袖口绣着几团金菊花簇，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挂着貔貅黄玉。乌发束冠插凤尾玉簪颇为俊朗，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特别好看。
顾盼看他这一身装扮，判断应该是个知道客栈规矩的熟客，“请问，预约号是多少？”
听见“预约”两字，绿衣公子有点懵，他已经一屁股坐在院子内的石凳上喝起佳酿来，这时抬头朝边上一个背着大小行李箱的四眼望去：“弯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来了随便住嘛？”
刘弯弯立马垮下脸来，“会长，我也没办法。这家客栈规矩多，老板说房间三个月已经订满了，如果非要住只能当天碰运气。这事和你说过，差旅费的报销单还是你亲自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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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解释说：“你们穿汉服来，我以为你们知道规矩。既然两位还不清楚，那先了解下蝴蝶客栈入住协议吧，顺便可以等等，说不定有人临时决定退房呢？”
顾盼从胸口掏出一卷竹简，摊开念起来：“一、必须提前三个月通过书快递书信预约或者亲临撞缘，若有空房可直接入住。”
“所以，我们算是无缘咯？”何止如玉般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发带，“说白了不就是先来后到？呵，所谓缘分不过是一切的因果必然罢了，本公子偏不信缘分，缘分都是可以制造的……”
这时，有两个客人突然来找顾盼，说要退房，可以将房间留给他们的一个朋友，顾盼却说没有这个规矩，因为眼前正有两个客人要住。
等两人走了，他对刘弯弯二人笑了笑，“看，这不还是有缘的？”刘弯弯兴冲冲地去看房间，回来时垂头丧气地告知，这是一件偏房，就在厕所旁边。
绿衣公子显然很不满意，撑着脑门，抬头看着二楼，故意大声说：“要住，就得住最好的。”
顾盼只能强颜欢笑，“公子果然是头一次来，我们客栈别说是偏房，就算是柴房也有人抢着住呢，上次还有个客人自己非要搭帐篷睡在院子里……”
“呵，这么说，你们的茅房也是香的咯？”
“常年熏老山檀香，自然是香的。”
顾盼只是笑笑，以迅雷之速接念上下一条，“二、凡入住皆需更换古装，可自带或租用客栈服饰。蝴蝶客栈提供免费更衣梳妆、古代知识讲解服务。”
刘弯弯一听急了，“呀，哥，这租衣服可以报销么？”
“届时找个美女给你更衣，自己掏两百。”
顾盼顿时脸一黑，“三、汉服社、国学社等传统文化社团成员订房可享八折优惠，社长级可优先选房……”
话音未落就见刘弯弯乐了，他得意洋洋挺直了腰板，“小二，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何人？他可是古风圈赫赫有名的荷风会会长何止!”
见顾盼无不惊疑从头到尾打量着何止，更是有了信心，“怎么样，惊掉下巴了吧？”
何止正襟危坐，万般傲娇地抚弄着发丝，正脑补店小二突然下跪，然后说出他的经典台词，“何公子请见谅，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顾盼却一字一句说：“抱歉，荷风会是COSPLAY社团，属于游戏性质，不在此范围内。”
何止豁地站了起来，“我说你究竟了解不了解我们荷风会？我们绝对推崇华夏传统文化，扮演的都是历史名人和名著角色，还立足原创故事，研发原创人物，原创剧情，原创服化……”
顾盼若有所思，点着头。
“果然小二是个聪明人，孺子可教也。”刘弯弯拍了拍顾盼的肩膀，讨好地对何止媚笑。
顾盼却没接茬，继续说：“四、本店仅限现金支付，店内不提供无线网络和电视节目。”
“真是对牛弹琴！”何止忿忿喝干了杯中酒，转身冷笑着凑近顾盼，“仅限现金支付，那你们收不收银票啊？难不成手机也不能用，洗澡水还要自己用铁壶烧，只能在木盆子里洗？”
“五……”
“别五了，你走吧，我们再商量一下要不要住这里。”何止摆了摆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刘弯弯。
刘弯弯这才取下沉甸甸的大包，拿出一罐饮品，递了过去，“哥，喝点凉茶消消气。”何止抬手接过，狠狠掰开，一口气喝了精光。
顾盼眼睛虽然小，但是眼力劲却极好，一眼就瞥见了刘弯弯背包里一应俱全的摄影器材，朗声大喝：“五、本客栈禁止拍摄。”
“嘭”一声，凉茶罐头气炸落地。
刘弯弯随着顾盼的手指跑到客栈大门外一瞧，果然看见门口树枝上挂着一个禁止摄影的木牌，不禁口中飙出两个脏字。
“我说小二，你们这些破规矩都是谁定的啊？”何止涌动的暴躁全发泄在了这个“二”字上头。
“我家小姐定的。”顾盼不慌不忙捡起罐头，“不要随手丢垃圾。我家小姐还有第六条规矩，今日起，客官们不许叫我们客栈员工小二，都得改叫伙计。”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客房不等客，要住赶紧！”
何止看着他很有骨气的背影，冷哼一声
“哥，不能拍照，那咱们还住不住啊？”刘弯弯惶恐，凑近问何止。
“住，不仅要住，还要住上房。”何止起身，翩翩向大堂走去。刘弯弯屁颠屁颠跟在后头，诚惶诚恐，“那、那、那拍照呢？”
“照拍。”
刘弯弯看见何止微微转头的侧脸，嘴角划过一丝罪恶的笑意，心头凉风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