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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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见了他，脸上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他看那男子的眼睛里，带着期许和疼爱。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想通了？”
男子英俊的脸上略显痛苦，似乎还有一丝不甘心和怨气，他没好气地反问:“呵，我还有得选吗？”
丞相听了男子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高兴的神色，对那男子说:“太好了，如今，靖儿也要进入朝堂，到时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我先说好，我要的只有皇位，他们的命你不能动。”男子淡淡地说。
丞相知道男子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说:“你应该明白，当你选择走上这条路时，你就已经没得选择了。他们必须死，还有那些挡在你面前的人都得死。自古皇位哪个不是踩着一堆堆尸骨坐上去的？从你今日进入我丞相府开始，他们，便都是你的敌人，今日你对你的敌人仁慈了，来日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吗？”
“你让我对他们下手，你还有点儿良心吗？”男子语气很冷，似乎还带着一丝激动。
“可你是我们罗家的孩子，你姓罗，不姓苏！”
“当初不要我的是你，如今要我回来的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我只不过就是你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好，凭血缘关系，我认了，但我只有那一个要求，他们，你一个都别想动！”男子说着，痛苦中带着坚定。
那是他在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哪怕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人，是他爹爹，他也绝不允许！
丞相知道，这时候，不能把人逼急了，只得先避开这个话题，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件事先放一边，还有一件事，将军府小姐回来了，她在祈鸣山上跟山上的先生学过查案，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如今又有九王爷护着，只怕是不太好对付。”
“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男子又改了口，“皇上不是还没有下令查吗？既然没下令，私查便是欺君，你怕什么？”
丞相摇了摇头，“钟将军和淳妃娘娘的过往是皇上心中多年的刺，皇上现在不查，那是因为还在气头上。等哪一天他想起了淳妃娘娘来，必定会查。再说，九王爷不会放任淳妃娘娘不管的，以他的势力，查出真相只是迟早的事。现在又多出一个擅长查案的钟家小姐，这桩桩件件，没有哪一件是对我们有利的。”
男子见丞相的态度有所转变，说话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他不想再和丞相讨论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明日皇上会赐封靖儿，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能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
“人生本就有诸多身不由己，身为我罗家男儿，满门荣宠才是最重要的。靖儿太过儿女情长，性子也是优柔寡断，迟早要吃亏，还需在朝堂上磨练磨练。”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相同的想法，即使我说再多，丞相也不会理解，我先走了。”男子说完，不给丞相说话的机会，消失在了内殿之中。
丞相只得看着那一抹快消失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翌日，天刚亮，钟杞安就起床洗漱了，今日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家的案子能不能查，全凭皇上一句话，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她最大的努力，让皇上同意查这个案子。洗漱完毕，她走出屋子，路过迎春花旁的时候，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摸了摸那金黄色的花瓣，说道：“爹，娘，妹妹，我一定会让将军府的大门重新打开，你们的灵牌我一定会放到钟家的宗祠里。”说完这句话，她起身，走出了院子。
一路经过廊下，春日的气息越来越浓，九王府里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也悄悄地长出了新芽，在廊下尽头西边，苏景宸站在池塘旁的凉亭内。今日的苏景宸，一袭白衣，从钟杞安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微风轻起，水面波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钟杞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过了很久才走上前去。“王爷，似乎是有心事？”
苏景宸摇了摇头，把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石子朝池塘里扔去，只听见砰地一声，池塘漾起一层波浪，不久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看，那些鱼躲起来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苏景宸的口中传出。
钟杞安上前一步，和苏景宸并肩而立，她把目光转向池塘，水中确实已经看不到鱼的影子，仿佛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鱼的池塘。
“可能是刚刚被王爷的石子吓到了。”钟杞安说。
苏景宸笑了笑，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旁边的人说，“有些时候，本王与他们很像。”
钟杞安也走到桌子旁坐下，再次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池塘，又看向苏景宸，开口道：“王爷是天之骄子，身份尊贵，又怎会和它们一样？”
“世人都认为本王从一出生便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所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事实确实如此。身为皇家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荣华富贵的背后，那些无可奈何又有谁懂呢？”苏景宸说着，从桌子上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又重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继续说道：“就像这些鱼，在别人看来，九王府里养的鱼要比其它地方的鱼尊贵，但其实偌大的九王府，属于它们的，也只有这小小的池塘。”
“既是如此，九王爷为何又要养它们呢？把它们放到外面去，给它们属于它们更广阔的天地，岂不是更好？”钟杞安问。
苏景宸看了钟杞安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好啊，西郊有条大河，九王府里的鱼就交给钟小姐了，钟小姐去了中廷司，闲暇之余，别忘了每天来抓一条鱼放到西郊河里去。”苏景宸说完，就起身大步向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懊恼的钟杞安。
钟杞安还想说什么，见苏景宸已经走了，只得用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然后追了上去。
九王府大门口，马车早已候着，苏景宸大步走到马车前，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等钟杞安到大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苏景宸白袍的一角袍底。钟杞安跟了上去，苏景宸的神情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钟杞安只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想着她自己的事情。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想着今日之事，钟杞安紧紧地攥着裙摆的一角，手指关节处泛起了白色，她想起苏景宸的话，若是今日不能成功，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她攥着裙摆的手不由得也加大了力道。
苏景宸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他的目光在钟杞安泛白的手指关节处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她的脸上，开口道：“没想到英勇神武的钟将军竟只养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钟杞安迎上苏景宸的目光，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给苏景宸一拳，不过，她不可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能从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口中听到我爹英勇神武的夸奖，实在是我们钟家的荣幸。”
“不过钟将军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钟小姐的手上了。”苏景宸又说道。
钟杞安把目光转向别处，淡淡地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让钟家在荆南仍留有一席之地。”
“好啊，那本王拭目以待。”说完这句话，马车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大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今日皇上私访京城，虽说是私访，但是宫门口的侍卫明显比平时多了一倍。赵子洛下了马车，走到守宫门的侍卫面前，刚掏出九王府令牌，一个侍卫头子模样穿着的男子就走了过来，向赵子洛抱拳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马车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见过九王爷。”
听到这个声音，苏景宸和钟杞安对视了一眼，苏景宸撩起车帘，只见行礼之人是罗一靖，他向罗一靖点了点头，有礼貌的说道:“罗公子，请起。”
从车帘的缝隙处，钟杞安的目光也落在罗一靖身上。罗一靖起身，和钟杞安四目相对，罗一靖笑着向钟杞安打了一声招呼:“老钟，你也在啊？”
钟杞安只向他点了点头，罗一靖把目光转向苏景宸，“九王爷，皇上有旨，今日诸多政务要忙，所以……”
还没等罗一靖的话说完，苏景宸就接过罗一靖的话，“本王知道了，还请罗公子转告父皇，保重龙体。”
“是，属下一定带到。九王爷以后还是称属下罗侍卫吧。昨晚，皇上身边李公公的徒弟张公公来丞相府传了旨，属下如今已是御前侍卫。”罗一靖说，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钟杞安一眼，这话倒像是对钟杞安说的。
苏景宸再次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罗侍卫了，本王这便回去了。”说完话，苏景宸便放下了车帘。
“恭送九王爷。”马车转了个头，罗一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一口气，随后吩咐身边的侍卫，“回宫。”
丞相见了他，脸上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他看那男子的眼睛里，带着期许和疼爱。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想通了？”
男子英俊的脸上略显痛苦，似乎还有一丝不甘心和怨气，他没好气地反问:“呵，我还有得选吗？”
丞相听了男子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高兴的神色，对那男子说:“太好了，如今，靖儿也要进入朝堂，到时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过我先说好，我要的只有皇位，他们的命你不能动。”男子淡淡地说。
丞相知道男子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说:“你应该明白，当你选择走上这条路时，你就已经没得选择了。他们必须死，还有那些挡在你面前的人都得死。自古皇位哪个不是踩着一堆堆尸骨坐上去的？从你今日进入我丞相府开始，他们，便都是你的敌人，今日你对你的敌人仁慈了，来日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吗？”
“你让我对他们下手，你还有点儿良心吗？”男子语气很冷，似乎还带着一丝激动。
“可你是我们罗家的孩子，你姓罗，不姓苏！”
“当初不要我的是你，如今要我回来的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我只不过就是你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好，凭血缘关系，我认了，但我只有那一个要求，他们，你一个都别想动！”男子说着，痛苦中带着坚定。
那是他在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哪怕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人，是他爹爹，他也绝不允许！
丞相知道，这时候，不能把人逼急了，只得先避开这个话题，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件事先放一边，还有一件事，将军府小姐回来了，她在祈鸣山上跟山上的先生学过查案，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如今又有九王爷护着，只怕是不太好对付。”
“父……”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男子又改了口，“皇上不是还没有下令查吗？既然没下令，私查便是欺君，你怕什么？”
丞相摇了摇头，“钟将军和淳妃娘娘的过往是皇上心中多年的刺，皇上现在不查，那是因为还在气头上。等哪一天他想起了淳妃娘娘来，必定会查。再说，九王爷不会放任淳妃娘娘不管的，以他的势力，查出真相只是迟早的事。现在又多出一个擅长查案的钟家小姐，这桩桩件件，没有哪一件是对我们有利的。”
男子见丞相的态度有所转变，说话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他不想再和丞相讨论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明日皇上会赐封靖儿，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能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
“人生本就有诸多身不由己，身为我罗家男儿，满门荣宠才是最重要的。靖儿太过儿女情长，性子也是优柔寡断，迟早要吃亏，还需在朝堂上磨练磨练。”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相同的想法，即使我说再多，丞相也不会理解，我先走了。”男子说完，不给丞相说话的机会，消失在了内殿之中。
丞相只得看着那一抹快消失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翌日，天刚亮，钟杞安就起床洗漱了，今日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家的案子能不能查，全凭皇上一句话，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她最大的努力，让皇上同意查这个案子。洗漱完毕，她走出屋子，路过迎春花旁的时候，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摸了摸那金黄色的花瓣，说道：“爹，娘，妹妹，我一定会让将军府的大门重新打开，你们的灵牌我一定会放到钟家的宗祠里。”说完这句话，她起身，走出了院子。
一路经过廊下，春日的气息越来越浓，九王府里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也悄悄地长出了新芽，在廊下尽头西边，苏景宸站在池塘旁的凉亭内。今日的苏景宸，一袭白衣，从钟杞安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微风轻起，水面波动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钟杞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过了很久才走上前去。“王爷，似乎是有心事？”
苏景宸摇了摇头，把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石子朝池塘里扔去，只听见砰地一声，池塘漾起一层波浪，不久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看，那些鱼躲起来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苏景宸的口中传出。
钟杞安上前一步，和苏景宸并肩而立，她把目光转向池塘，水中确实已经看不到鱼的影子，仿佛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鱼的池塘。
“可能是刚刚被王爷的石子吓到了。”钟杞安说。
苏景宸笑了笑，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旁边的人说，“有些时候，本王与他们很像。”
钟杞安也走到桌子旁坐下，再次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池塘，又看向苏景宸，开口道：“王爷是天之骄子，身份尊贵，又怎会和它们一样？”
“世人都认为本王从一出生便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所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事实确实如此。身为皇家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荣华富贵的背后，那些无可奈何又有谁懂呢？”苏景宸说着，从桌子上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又重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继续说道：“就像这些鱼，在别人看来，九王府里养的鱼要比其它地方的鱼尊贵，但其实偌大的九王府，属于它们的，也只有这小小的池塘。”
“既是如此，九王爷为何又要养它们呢？把它们放到外面去，给它们属于它们更广阔的天地，岂不是更好？”钟杞安问。
苏景宸看了钟杞安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好啊，西郊有条大河，九王府里的鱼就交给钟小姐了，钟小姐去了中廷司，闲暇之余，别忘了每天来抓一条鱼放到西郊河里去。”苏景宸说完，就起身大步向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懊恼的钟杞安。
钟杞安还想说什么，见苏景宸已经走了，只得用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然后追了上去。
九王府大门口，马车早已候着，苏景宸大步走到马车前，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等钟杞安到大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苏景宸白袍的一角袍底。钟杞安跟了上去，苏景宸的神情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钟杞安只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想着她自己的事情。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想着今日之事，钟杞安紧紧地攥着裙摆的一角，手指关节处泛起了白色，她想起苏景宸的话，若是今日不能成功，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她攥着裙摆的手不由得也加大了力道。
苏景宸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他的目光在钟杞安泛白的手指关节处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她的脸上，开口道：“没想到英勇神武的钟将军竟只养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钟杞安迎上苏景宸的目光，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给苏景宸一拳，不过，她不可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能从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口中听到我爹英勇神武的夸奖，实在是我们钟家的荣幸。”
“不过钟将军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钟小姐的手上了。”苏景宸又说道。
钟杞安把目光转向别处，淡淡地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让钟家在荆南仍留有一席之地。”
“好啊，那本王拭目以待。”说完这句话，马车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大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今日皇上私访京城，虽说是私访，但是宫门口的侍卫明显比平时多了一倍。赵子洛下了马车，走到守宫门的侍卫面前，刚掏出九王府令牌，一个侍卫头子模样穿着的男子就走了过来，向赵子洛抱拳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马车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见过九王爷。”
听到这个声音，苏景宸和钟杞安对视了一眼，苏景宸撩起车帘，只见行礼之人是罗一靖，他向罗一靖点了点头，有礼貌的说道:“罗公子，请起。”
从车帘的缝隙处，钟杞安的目光也落在罗一靖身上。罗一靖起身，和钟杞安四目相对，罗一靖笑着向钟杞安打了一声招呼:“老钟，你也在啊？”
钟杞安只向他点了点头，罗一靖把目光转向苏景宸，“九王爷，皇上有旨，今日诸多政务要忙，所以……”
还没等罗一靖的话说完，苏景宸就接过罗一靖的话，“本王知道了，还请罗公子转告父皇，保重龙体。”
“是，属下一定带到。九王爷以后还是称属下罗侍卫吧。昨晚，皇上身边李公公的徒弟张公公来丞相府传了旨，属下如今已是御前侍卫。”罗一靖说，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钟杞安一眼，这话倒像是对钟杞安说的。
苏景宸再次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罗侍卫了，本王这便回去了。”说完话，苏景宸便放下了车帘。
“恭送九王爷。”马车转了个头，罗一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一口气，随后吩咐身边的侍卫，“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