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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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平坦的石路上,回想着昨日的梦,凯莎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她根本不懂梦中那个看不清身影的黑袍人在说些什么。

    什么命中之女...虚空再回...万神重临...大战将启...还有异界入侵什么的...

    摇了摇脑袋,她重回到了现实之中。

    根据头顶光线浅浅变化,她大约已行一日有余。

    双侧石山无穷无尽,一路下来竟一个岔口也没有。

    脚下这条板路,形况总体变化寥寥,十多米宽泛且平坦,空无一物的地面被一层千万年间积攒下来的尘灰所覆盖,俯腰轻拭会发现,这并当不得厚地灰尘下是呈现着微微紫光的坚硬矿石。

    些许是已离村子太远了,凯莎一路行来并再未发现任何散落的食物,除了些从岩石缝中挣扎钻出的紫草,这里好似空无一物。

    紫草数量不多,个头通常也不大,长的不过两分米见长,短的不过中指般大小,它们根茎粗粗的汁液饱满,一口下去倒也是清凉爽甜。

    依靠着这奇特植物充饥下寻找着回家的路,凯莎已不知走了多久,多远...

    ……

    前方路面开始变得狭窄且崎岖,无聊走在其上的凯莎不由想起了父亲曾讲过的一些有关“虚空”的故事。

    虚空,最早出现在符文之地可追溯到远古时期。

    两万七千九百多年前,符文之地下版图,神圣大陆的中央,存在着一个非常强盛的帝国,叫作恕瑞玛。

    因为恕瑞玛帝国坐落在一片被真神祝福过的土地上,所以帝国内经常出现些各领域的天才,或强大的超能力者。

    帝国内人才济出,其中对国家做有突出贡献的人,则将有可能获得全世界人民都梦寐以求的资格——登上国家祭坛“太阳圆盘”接受洗礼重塑的资格。

    但凡获得了这个资格的普通人,再完整接受祭祀后便会直接成为一名几近于神的“飞升者”。

    这个祭坛如此强大,自然不是帝国内平民百姓靠着那灵机一动突发奇想造出来的,而是受相邻的领地——巨神峰,被这个世界最高峰上居住的巨神族后裔相助,才在远古时期经众人齐心协力所建造。

    自建成起那一刻恕瑞玛帝国才完完全全的成为了被神所关照的领地...

    ……

    “太阳圆盘”它虽被称作祭坛,其实却更像是座城市。

    祭坛本体为方形构造,边长三千米左右,由祭坛基体、祭司祭祀处、材料摆放处与日炎能量汲取处等多个部分组成。

    其中最关键的一部分,日炎能量汲取部分的组成形状石盘。

    石盘本身有汲取日炎属性之力的功能,若凡人想成为接近于神的存在——飞升者,便少不了靠着这日炎之力重新塑体来达成。

    举行仪式那一刻,这个直径同样数千米,矗立在城市上空的“太阳之盘”会在一万名祭司的引导下吸收日炎能量,然后通过珍贵的稀有材料,将已经变柔和的暴躁能量缓缓渡到接受飞升的人体内,自仪式完成的那一刻起,这个人便会成为强大的飞升者了。

    飞升者的综合战力在大陆上称得上拔尖水平,被域内域外的普通人们冠以了“半神”之称。

    他们本身不老不死,或有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可以拔山裂地,或有些拥有强大法力的可以呼风唤雨,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与凡人眼中的“神”相差无几。

    天时地利下,时间的流逝让这个帝国愈发强大。

    闭塞时代,战争是使国家变强的绝佳方法。

    日积月累已经让帝国中的飞升者越来越多,他们的王也在下属的不断怂恿中开始变得跃跃欲试。

    ……

    终于在某一天,恕瑞玛初代女皇——瑟塔卡猛地大手,蓄锐已久地帝国精锐军团——“金色军团”在她的带领下,开启了这场长达六百八十八年,并深刻留在了后世史记中的史诗级扩张战争...

    这场战争对于实力强劲的恕瑞玛帝国而言,它轻松无比;对于其他一众弱小的帝国、王国而言,它却是残酷、乃至覆灭性的。

    为了纪念这场战争的伊始,太阳历就此被帝国正式启用...

    ……

    太阳历三年,金色军团在女皇瑟塔卡与其它三名飞升者的带领下,率先攻陷了周围几个最为富饶的海港国家。

    太阳历二十三年,神圣大陆的众多国家开始抱团,组成了多个新联盟军团来抵御恕瑞玛帝国的侵略。

    太阳历七十八年,由恕瑞玛帝国周边十七个王国组成的“抵抗军联合王国”被彻底攻陷,就此纳为了帝国的一部分。

    太阳历一百二十二年,神圣大陆板块的八成领土都被恕瑞玛大帝国所占有。

    此时领域之外已是横尸遍野,所有负隅顽抗的小国皆被疾驰赶至地侵略军屠杀了个精光,血流漂杵也不足以描绘当时的惨烈景象。

    太阳历一百三十年,恕瑞玛帝国已经完成了对神圣大陆板块的每寸土地征服,从此神圣大陆上便只有一个国家,名曰恕瑞玛。

    当人们以为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其实这场战争恰恰好才刚刚开始...

    ……

    太阳历一百三十一年,恕瑞玛大帝国已基本整顿完成,瑟塔卡女皇在不断地下属怂恿与膨胀地狂热野心下,就此宣布了对整个符文之地的侵略战争...

    “符文之地”是这个世界的星球名称,如地球一样。

    之后不论是离得近的:“科技发达”皮尔特沃夫、“科学疯子居住地”祖安、“同样热衷于侵略战争的”诺克萨斯与“主张和平并与之毗邻的冤家”德玛西亚,位于北方极点“终日森冷严寒的”弗雷尔卓德等几个在世界上半版图——瓦罗兰大陆的国家。

    还是离得远的:“深居海外、以自然主义为主导的”艾欧尼亚,“犯罪之城、海腥味儿极重的”比尔吉沃特,甚至于“神秘又强大的”福光岛等中立地区或国家都成为了恕瑞玛帝国新的征服目标。

    但这些都是后话,跟我们所要讲述的虚空故事并没甚关联,哈哈。

    我们所要讲述的故事位于恕瑞玛帝国征途伊始,要从神圣大陆统一战的起始时刻讲起...

    ……

    自太阳历被正式启用,恕瑞玛帝国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

    周边无数的国家被摧毁,无数的人民被奴役,他们的文化与传承也被这个强大蛮横的帝国所禁止。

    文化侵略是一个断掉根源的好方法,所有的掌权者都总是希冀于通过各种方式来维护自己的长期统治。

    但事实证明,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会在长期压迫下就此变得低眉顺眼、摇尾乞怜,在这些被奴役的可怜小国家中,就有一个不起眼王国叫作艾卡西亚...

    ……

    艾卡西亚是个在侵略战争中“微不足道的”半岛王国,他们崇尚魔法,同样位于素有“沙漠大陆”之称的神圣大陆南部,也同样的民风彪悍、血性刚然。

    被攻占前,王国的子民在他们英明的国王——魔法王阿克扎姆统治下,倒也称得上蒸蒸日上。

    魔法王阿克扎姆是个千年难得的贤君,在他的统治下子民和睦、国家安康,艾卡西亚人均以自己身处于这个国家为荣。

    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这一切的美好与充满了希望的愿景,都随着恕瑞玛帝国那强大的、耀金的战争机器到来而被终结。

    太阳历一百二十七年,足足抵抗了十年之久的艾卡西亚最终落败,所有的国民都被恕瑞玛帝国一视同仁地贬为了奴隶。

    苦不堪言如枷锁般的生活,让每个本幸福快乐的艾卡西亚人都仿若戴上了新的镣铐。

    仇恨自那一刻开始,艾卡西亚人骨子里流动的血脉让他们永不屈服!

    就此,一场长达千年的反抗计划在暗中默默诞生了...

    ……

    那一日,鲜血重洒满了街头,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儿。

    城内随处可见帝国驻扎军那死前的绝望恸哭,太阳圆盘的雕塑被砸成了碎片丢进河里,恕瑞玛先祖的雕像也被瓦解推翻踩在脚下。

    艾卡西亚人不会对这有灭国之仇的恕瑞玛军留情。

    经过长达一天的“复归命令”开始后,他们的反抗成功了,成功的屠了这座曾属于自己的城...

    那一天据说下着雨,是艾卡西亚重新立国的日子,也是之后一切悲伤再次续演的开始。

    ……

    太阳历一千二百五十六年,此时已经吞并了世界上多个大陆板块领土的恕瑞玛大帝国已强盛无二,信息网铺洒的遍地都是。

    很快,这个“符文大陆之日不落”的恕瑞玛帝国,举国上下都知晓了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太阳女皇”瑟塔卡刹那间怒不可遏,她打算杀鸡儆猴,同时用于警示那些其他不知所谓的“奴隶国”们。

    七日不到,在她亲自的率领下,三十万精兵从“太阳之城”远赶数千公里来到了“艾卡西亚城”外,当然与之同行的还有八位与她相同的强大飞升者。

    战力悬殊使“反抗军”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但就在即将被消灭殆尽的最后时刻,战场后方某个不起眼的小帐篷内...

    数十位艾卡西亚最后的牧师正层层叠叠地挥舞着手中的星铁手杖,口中喃喃自语地念着那古老、强大而又邪恶无比的召唤咒语...

    “嘭!”

    一股巨大的紫色能量冲破帐顶,像绚丽烟花般不断攀升向上,当能量突破云层映到天际之时,这场绝望的战争便就此被宣告了开始...

    ……

    艾卡西亚城的天空,一下子尽然被染成了魔幻的暗紫。

    阳光透过紫色的云层耀在大地上,随处可见的杀戮、无处可遁的惨嚎,仿佛画一般被永久的刻在了这方土地上面,所有人都是蠕虫...在这方随处可见的土地上面行使着他们欲行使之事。

    能量还在升腾,大地已被撕裂,随处可见的虚空缝隙在不断地扩大膨胀。

    裂缝深处开始隐隐有一些同样暗紫的触手徐徐伸出。

    触手来自于“深渊”,“深渊”也叫做“虚空”,它们便是最早的虚空生物。

    ……

    初至这个“美妙的”、“生机盎然的”大陆,触手怪物们极度兴奋,放开了得肆意狂舞,随意地吞噬着这周边的一切生物。

    凡是被触碰到,不论是士兵、法师、骑士乃至于重甲战象,身体都将在溶解中消亡,然后化为汁液被触手吸收,让渴望着无尽吞噬的虚空生物再度变强。

    这个新出现的种族让所有人都没法例外,也没法抵挡。

    一瞬间,战场之上多了许多死状可怖的尸体,这场战争已经从反叛战争变成了自赎战争。

    虚空生物敌我不分,除了帐篷内还在延续着召唤仪式的老牧师等寥寥几人,所有生灵都是他们的目标。

    强盛的帝国军也不再强盛,他们在这随处可见的触手,与后继钻出的爬虫、怪兽下就宛如弱小的蚂蚁一般,无从下手、无从抵抗。

    数十米粗的紫色光柱通天照应,八名飞升者中的七名都在帮助着己方战士进行撤退抵抗。

    瑟拉卡此时也正与一名会隐身的巨型虚空螳螂进行着天崩地裂般的争斗,此时发现了祸源的她连忙派出了最后一名还算闲暇的飞升者...

    奥力得虽然是名体质系战士,但早已突破到传奇英雄的他在飞行模式下速度也是极快。

    就在他临近了这个邪恶的召唤光柱,即将成功完成任务的那一刻,艾卡西亚最后的王子考阿利一箭将他给挡住了。

    据传说,当时“最后的王子”考阿利那一箭便射破了苍穹,本就带伤的飞升者奥力得直接身死道消,之后虚空召唤的能量在无人阻挡地情况下一直疯狂激增,直到突破了空间屏障,这一切开始变得失控。

    失控的一刹那,突破了空间稳定阈值的召唤魔法猛然爆发出了一道球状光圈,整个战场豁然间被庞大的虚空之能所充斥,幽紫的虚空能量场将这座城市都给笼罩封印了。

    无人再可以逃脱,“最强的飞升者女皇”瑟塔卡不行,“最后的传奇王子”考阿利也不行。

    ……

    虚空裂缝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将整个艾卡西亚城都给吞噬进了虚空...

    这里曾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不再存有,只有地底那无尽涌上来的沙,与偶尔可见的几个废弃虚空洞穴似乎在铭记着什么...

    此后,这片土地在时代的遗忘下有了新的名字,“遗忘之地”就此诞生...

    ……

    肩胛上方的皮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凯莎觉着自己似乎有些瘦了?

    伸出小手轻拍了拍那同样冰凉的小脸。

    嗯!确实瘦了!

    此时远离那处悬崖已有数日,寒冷与饥饿一直在压迫着凯莎的身心健康。

    紫色的阳光还是那么晦暗,已有两日未再发现任何可食用的食物了。

    若非先前省吃俭用,恐怕她现在已是走都走不动了。

    背囊已空、肚皮凹平,脚下奇形怪状的路让她这途显得愈发艰难险阻。

    凯莎此刻的状态相当不好,因为除了寒冷与饥饿的压迫,她还要时不时的承担着那块表皮增长的针刺般痛苦。

    “噢!嘶!”

    身上附着的甲壳又在针刺发痒,一股陌生的,渴望着杀戮、吞食的疯癫欲望自心底不断增强。

    数日间她已经养成了忍住痛呼的习惯,并已经大致知道了这块皮好似会随自己一同进食,而且...似乎...还在一同成长?

    委屈与烦闷让凯莎终是耍小孩儿脾气般的将脚边一块石头猛然间踢出,石头在平坦的硬石地上滚出了老远。

    她内心真的不清楚为什么这块小表皮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奇怪想法。

    再来几次她感觉自己要先疯掉了...

    ……

    路旁仍是空无一物,除了坚硬的岩石就只有一层厚厚的尘土。

    也许若干年后经过那莫须有的风吹雨打、风化侵蚀,这里会成为一块沃土并生长出一片森林,但此刻这儿的空无一切却着实让凯莎心中有些烦闷不堪。

    腹中越饥饿,心中越焦慌。

    混乱的欲望在不断增强着全身的力量。

    内心清明的向往与邪恶欲望的交锋终于让凯莎忍不住了,她想把地面砸开看看,看看这地底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如此空无。

    摸着已经近乎包裹住了自己整条左臂的第二层甲皮,如金属般触感的让她觉着自己就像是多了个无坚不摧...但却丑陋异常的臂甲。

    “嘭!”

    俯下身,一拳狠砸在脚下,瞬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碗大的拳印自足下出现,然而事实证明,这坚硬的紫色石头地面下什么都没有,这一次发泄式的尝试只换来了自己的灰头土脸。

    “呸!”

    狠狠吐了口入嘴的灰,拿自己还算干净的右手擦了下嘴边的土。

    凯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她想看看自己的“拳甲”有没有什么磨损。

    这一看之下却发现拳甲指端侧竟仍纤尘不染、光洁如初。

    干净、结实、强大,是她此刻对这层壳最直观地新的感受。

    ……

    饥饿让肠道蠕动,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个不停。

    蓦地,晦暗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小丛熟悉的紫草。

    欢呼一声,凯莎开心的扑上前去。

    这几株紫草看起来只是嫩草,仅仅比自己先前见过的最小的,中指般大小的紫草长了短短一截,拿来比量竟个个甚至都到不了自己掌中的“感情线”。

    虽然这些植物因为个头着实是小而无法填饱肚子,但久旱逢甘露,稍稍被垫了下肚子不再那么饿了后,凯莎倒也感觉已经非常地心满意足了。

    这里是虚空深处与符文之地的夹层——被吞噬的艾卡西亚大陆。

    空无、死寂与奇形怪状的融合生物才是这里的常态,至于那奇奇怪怪的可食用紫草,凯莎却是听都没听说过。

    路在脚下前行为真,为了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愿景,强忍着欲望留了两根小紫草放入背包,凯莎再次踏上了寻找着回家的路。

    …...